外商直接投资对深圳特区经济增长影响的实证研究
摘 要： 文章通过对外商直接投资对深圳增长影响的定性分析与定量分析，认为外商直接投资(FDI)是深圳经济持续快速增长的重要动力。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以前，由于外汇和资金的严重短缺，FDI作为资本投资主要表现为对深圳经济增长的直接拉动作用。但随着深圳经济的持续快速，外汇储备的充裕和资金短缺局面的缓解，FDI的资本投资作用呈边际递减的态势，其对深圳经济增长的直接拉动作用减弱，但FDI通过提高就业水平、增加进出口贸易等方式来推动深圳GDP增长的间接拉动作用明显增强。因此，为确保深圳经济增长的持续稳定，应保持外商直接投资稳定增长和持续发展，进一步优化外商投资结构，提升外商投资质量。
关键词： 深圳经济特区 经济增长 外商直接投资 直接贡献 间接贡献
Abstract: The view that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FDI)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promoting economic growth has become a mainstream view in the economics circle. The contributions of FDI to the economic growth simply contain direct and indirect ones. Based on the qualitative and quantitative analyses of FDI’s influence on Shenzhen’s economic growth, this paper gets the fingdings: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is an important driving force to sustain Shenzhen’s rapid economic growth. Before the mid-1990s, due to a serious shortage of foreign exchange and funds, FDI, as a major form of capital investment, directly promoted Shenzhen’s economic growth. However, with the sustained and rapid economic development of Shenzhen, abundant foreign exchange reserves and ease of the shortage of funds, the role of FDI as a capital investment is marginally diminishing and FDI is weakening the positive effects of its direct contribution on Shenzhen’s economic growth. But by raising the level of employment, increasing import and export trade and so on, FDI indirectly promotes Shenzhen’s GDP growth and the role is becoming more and more effective. Therefore, in order to ensure Shenzhen’s sustained and stable economic growth, FDI should maintain its own stable growth an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foreign investment structure should be further optimized, and the quality of FDI should be improved.
Key words: Shenzhen’s economic growth;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FDI); direct contribution; indirect contribution
一 、 引言
外商直接投资（FDI）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作用，长期来是不少经济学家研究的重要课题。根据两缺口理论和新古典经济学分析，FDI对经济增长有重大的推动作用。罗森斯坦-罗丹认为，外商投资能弥补国内储蓄与计划投资之间的差额，拉动经济持续快速增长。［1］巴拉萨主张，内部经济增长不平衡源于外部经济不平衡，国内储蓄缺口是由于出口外汇能力低下，外汇收入过低导致的外汇短缺所产生，因此发展家要实现经济发展可通过引进外商投资来消除外汇短缺的问题。［2］钱纳里·H表示，制约经济发展的因素主要有储蓄、投资、出口与进口四个方面，他特别强调了储蓄约束与外汇约束对经济发展的影响。认为引进外商投资对发展中国家突破这两种瓶颈制约，促进经济增长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3］新古典主义进一步提出决定经济增长重要因素是技术进步，而外商投资通过对生产技术的促进来推动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增长。Koizumi构建国际资本长期流动模型，研究FDI对一国经济增长的作用；［4］Romer构建内生增长模型，着重强调了技术扩散对于小国及广大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的作用，认为FDI作为一篮子生产要素的组合，既作为资本要素的投资对国内生产总值(GDP)产生直接作用，也作为技术要素对GDP产生间接作用，同时又作为集合要素影响净出口而推动GDP增长。［5］尽管FDI对经济增长的作用比较复杂，不同经济学家研究的方法和角度不同，会提出不同的观点，但大多数中国经济学家对这一问题的研究也同样给予正面和肯定的回答。江小涓基于新古典增长理论，运用横截面数据、时间序列数据、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协整分析等方法对中国经济发展的数据进行分析和检验，得出外商直接投资与中国经济增长正相关关系的结论；［6］魏后凯利用1985-1999年的时间序列和横截面数据，对外商直接投资对我国经济增长的影响进行了分析，认为东部发达地区与中、西部落后地区经济增长的地区差距约有90%是由外商直接投资引起的。［7］张建华、王成歧等运用计量模型考察了中国各省区外商直接投资与经济的互动关系，认为外商直接投资是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和造成地区经济发展差异的重要原因。［8］赵晋平通过经济计量分析表明FDI带来大量资本，弥补了国内资本短缺，中国经济增长率中有2%~3%应归于外资贡献。［9］
综上可见，外商直接投资对推动经济增长具有重要作用，已成为经济界的主流观点。深圳市作为我国最早建立的经济特区，既是我国引进外商直接投资最多和最集中的城市之一，同时也是经济发展最快的城市之一。研究外商直接投资对深圳经济增长的作用具有典型意义。本文以FDI对经济增长影响作用为基本理论框架，运用理论演绎和实证分析的研究方法，分析外商直接投资对深圳经济增长的直接贡献和间接拉动作用，并提出相关研究结论和建议。
二 、 外商直接投资是深圳特区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
1. 深圳特区是外商直接投资最集中和引进最多的城市之一
在过去近30年中，深圳由于毗邻港澳的地缘优势和特区的政策效应而成为中国大陆吸收外商直接投资最集中的和外商直接投资发展最快的城市之一。如表1所示，累计到2007年止，深圳共利用外商直接投资项目36983个，协议利用外商直接投资624.89亿美元、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374.32亿美元。无论是累计引进外商直接投资项目数、累计协议利用外商直接投资总额还是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总额均居广东省及全国各大城市的前列。据统计，到2007年底止，广东累计引进FDI项目为13.77万个，协议利用FDI总额3234.79亿美元，实际利用FDI1944.91亿美元。深圳引进FDI约占广东项目总数的26.87%，占协议利用FDI总额的19.32%，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总额的19.25%。从深圳与全国引进FDI处于领先地位的其他大中城市进行比较来看，深圳只低于上海、苏州、北京、广州，居全国大中城市引进FDI总额的第五位。
资料来源：通过对《深圳统计年鉴（2006）》、《深圳统计公报（2006）》、《深圳统计公报（2007）》的相关数据整理得出。
2. 外商直接投资是推动深圳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
外商直接投资作为对经济发展的资本投入，对经济增长具有直接拉动作用。从深圳在改革开放30年来的经济发展趋势来看，外商直接投资与深圳经济增长具有阶段性联动的显著特征，外商投资作为直接的资本投入，对深圳经济的崛起和起飞功不可没。1979-1990年，深圳经济发展和引进外商投资处于起步和早期阶段，深圳对外汇和资金的需求特别迫切，大量外商直接投资涌入.对深圳经济增长的直接贡献也特别突出和明显。这一时期深圳外商直接投资年均增长
资料来源说明：①GDP通过利用历年人民币兑美元中间价将以人民币表示的深圳历年生产总值换算成以美元表示。2004年FDI增长率根据《深圳统计年鉴（2005）》进行了相应调整，其他来源同表1。
48.9%，深圳经济增长率年均达到34.88%，深圳外商直接投资与经济增长表现为低起点基础上的同步快速增长。1991-1996年，深圳在邓小平南巡讲话精神的鼓励下，掀起了加快经济发展和引进外商投资的高潮，深圳外商直接投资与经济增长呈现持续快速发展的全新态势，深圳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从1990年的3.9亿美元，剧增至1996年的20.51亿美元，年均增长39.37%。而同期始终GDP总值由1990年的35.88亿美元剧增至1996年的126.23亿美元，GDP年均增长率高达28.61%。1997-2007年，深圳经济发展与外商直接投资都进入产业升级和结构调整时期，深圳经济增长与外商直接投资发展略有回落，但仍保持稳定增长的格局。这一时期，深圳外商直接投资年均增长5.97%，深圳经济增长年均增长达21.81%，深圳外商直接投资与经济发展实现同步稳定增长。
3. 外商直接投资通过扩大就业和发展进出口贸易对GDP增长具有间接贡献作用
FDI作为一蓝子生产要素的组合，其对经济增长的作用比较复杂。如果单纯从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来看，外商直接投资不但通过直接资本投入，成为推动经济增长的直接动力，而且通过扩大就业和发展进出口贸易对深圳GDP增长具有间接贡献作用。如表3和表4，外商直接投资的蓬勃发展极大地拉动了深圳就业水平的提高和进出口贸易的发展。规模以上外资的就业人数从1985年的2.04万人猛增至2006年的188.7万人，占75.11%。外资企业成为深圳市劳动就业的主渠道，外资企业劳动就业为深圳经济发展提供了可观的劳动人口红利。
资料来源：根据相关年份《深圳统计年鉴》,苏东斌,钟若愚所著《曾经沧海-深圳经济体制创新考察》一书第115页数据整理并计算得出。
外资企业不但是深圳扩大就业的主渠道，而且是发展对外贸易的主导力量。如表4所示，外资企业出口占深圳市出口的比重由1986年的35.54%，到2007年达61.44%，外资企业进口占深圳市进口总额比重由1987年的44.67%，到2007年的74.43%。，而深圳的外资企业出口与外资企业进口的比值，即净出口RCA指数，从上世纪80年代的0.8，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基本保持0.9以上，并在2000-2002年连续超过1，说明其对深圳市净出口的贡献不断走强。深圳外资企业出口贸易的发展，在深圳市进出口贸易增长中发挥了主导性的作用，并成为FDI间接推动深圳GDP增长的重要途径。
资料来源：1985-1993年外资进出口数据根据郑海天《深圳化模式研究》第177页数据进行整理得出，1992年数据缺失。1994-2007年资料来源同表1并通过整理并计算得出。
RCA指数是通过外资企业出口占总出口的百分比（％）/外资企业进口占总出口的百分比（％）计算得出。
三、 外商直接投资推动深圳特区增长的实证分析
外商直接投资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有直接贡献和间接贡献二种方式。作为直接投资成分的GDP的组成部分是FDI直接贡献的表现。FDI通过扩大就业和进出口贸易发展而影响GDP的作用则是间接贡献的表现。由于受篇幅和样本数据采集的限制，本文主要对FDI作为资本投入对GDP增长的直接贡献作用进行实证分析和检验，而外商直接投资对经济增长的间接贡献作用则是经验数据进行逻辑分析和引申。
1. 模型建立及数据处理
（1）模型建立
由solow模型，
Y=AKαLβ（1）
其中表示广义的技术进步对经济增长的贡献，Y表示产出，K表示资本投入，L表示劳动力投入。为了考虑FDI对深圳经济增长的贡献，本文将分为两部分，由此,
K=FDIYKλ(2)
将（2）代入（1）得到：
Y=AFDIYKλLβ(3)
进一步，考虑到经济结构变动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本文定义产业结构变动系数U，以第一产业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来表示。 U值越小表示产业结构的高级化程度化越高。在（3）式基础上加入经济结构变动系数,从而得到：
Y=AFDIYKλLβUη(4)
对（4）式两边取导数并加入误差项可得：
InY=InA+γInFDL+λInK+βInL+ηInU+ε（5）
基于消除因定量分析中的残差存在而使得各个变量的解释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本文此处采用解释变量占被解释变量总变差的比例，即采用各解释变量对经济增长的解释力来调整各解释变量的贡献份额。为了得出FDI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在（5）式估计出各产出弹性的基础上，利用（6）式测算出历年FDI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
CFDIt=RYt×R2×γInFDIt/［γInFDIt+λInKt+βInLt+ηInUt］（6）
其中CFDIt为t年的FDI贡献率，RYt为t年的产出增长率，R2为模型（5）估计的可决系数。
（2）数据处理
本文所选取的数据跨度为1985-2007年， 
资料来源：同表1及表2，并通过计算整理得出。
Y：总产出，本文以深圳历年的生产总值代替；FDI：外商直接投资，本文此处以历年深圳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额并运用
历年人民币兑美元中间价进行转化为人民币表示；K：国内固定资产投资，本文以深圳历年固定资产投资额减去历年的FDI来表示；L：劳动力，本文以深圳历年全社会就业年末数表示；U：产业结构变动系数，用深圳历年第一产业占其生产总值的比重表示。同时为了消除价格因素影响，本文对Y、K、FDI用1985年为基期的深圳GDP缩减指数进行平减，得到实际值。最后对以上各个变量进行对数化处理，结果如下表5：
2. 计量结果及分析
运用EVIEWS5.1，对模型（5）进行回归分析，得到：
In Y=6.541763+0.218127In FDI+0.278382In K
t 5.579756 3.268830 3.461618
P 0.0000 0.0048 0.0032
+0.382135In L-0.324738In U［AR(1)=0.525970］
t 2.767011 -5.969319 2.269834
P 0.0137 0.0000 0.0374
DW=1.688835,F=1260.622,R2=0.997468,R2=0.996677
由回归结果，调整后的可决系数达到了0.996677，从而说明模型的解析程度十分高。由于模型存在自相关，本文此处选取了AR(1)进行消除，得到DW=1.688835，已经消除自相关。各个变动在0.01的显著性水平下都通过了检验。FDI、K、L、U的弹性系数分别为：0.218127、0.278382、0.382135、-0.324738，可以看出FDI的弹性系数达到了0.218127，进而极大推动了深圳经济的增长。但弹性系数低于内资、劳动力。从U（产业结构系数）来看，U为负，也说明了第一产业的下降对经济增长产生了正面的作用，表明深圳资源配置效率有了很大提高。由于模型中残差的存在，不能将弹性系数看成为FDI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本文在此处运用模型（6）来求出历年的FDI贡献率，结果如下表6。
数据来源：GDP增长率来源同表1并整理得出，FDI贡献率通过公式（6）计算得出。
上述计量统计和实证分析表明（如表6和图1），外商直接投资作为资本投入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深圳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1985-2007年，深圳GDP年均增长率21.3%，FDI对深圳经济增长的年均贡献率达到6.95%，即在深圳过去的25年的经济发展中，外商直接投资对深圳经济增长的直接贡献达到了年均6.95个百分点。其中，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前，深圳经济发展面临外汇和资金的严重不足，FDI对深圳经济增长的直接拉动作用特别突出和明显，FDI对深圳经济增长的年均贡献率高达9.32个百分点。但自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以后，随着外资的大量涌入和深圳经济的持续高速增长，深圳已逐步摆脱储蓄与资金短缺的局面，FDI对深圳经济增长的直接贡献开始减弱，FDI对深圳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从1995年的7.8%到2007年降为4.2%，年均贡献率为5.2%，FDI的资本投资贡献作用呈现边际递减的趋势。但这一时期，在FDI的资本投资直接贡献逐步减弱的同时，FDI通过扩大就业和发展进出口贸易等对GDP增长的间接贡献作用显著增强，并成为FDI拉动经济增长的主导方向。
四、 结论及建议
1. 外商直接投资是深圳经济快速增长的重要动力
1979-1990年，深圳经济特区建立的初期阶段，由于资金需求殷切，外汇缺口大，引进外资对深圳缓解资金需求缺口，实现资金推动型经济增长发挥了重要作用。这一时期，外商直接投资与深圳经济增长表现出低起点基础上的同步快速增长。1991-1996年，由于邓小平南巡讲话，特别是来深圳视察，对深圳改革与发展的强力推动，深圳引进外商直接投资迅猛增长。由1990年的757项，实际投资金额3.9亿美元，剧增至1995年的1633项和1996年的20.5亿美元，年均增长达到39.37%。受外商直接投资发展迅猛的有力拉动，1991-1996年深圳经济实现年均28.61%的超高速增长。1997-2007年，由于亚洲危机的影响，深圳外商直接投资和经济增长在1997-1998年双双回调。在经过短暂的下降和回调后，随着宏观经济调控措施的顺利实施和国际经济景气的恢复，深圳外商直接投资持续稳定健康增长，拉动深圳经济持续保持在14％-20％左右的快速增长。
2. FDI对深圳GDP增长的贡献由直接推动作用向间接拉动演化，并呈现边际递减的态势
在深圳经济特区建立之初至上世纪90年代中期，由于外汇和资金的严重短缺，深圳经济建设和发展迫切需要外资的进入，FDI作为投资表现为对深圳经济增长的直接拉动作用，FDI对深圳经济增长的贡献和作用也特别突出和明显。但随着深圳经济的持续快速发展，外汇储备和资金短缺局面的缓解，FDI的资本作用呈现边际递减态势，FDI对深圳经济增长的直接拉动作用减弱。但随着外商投资结构的优化和外资企业进出口贸易的迅猛发展，外商直接投资对深圳技术进步共和产业升级的促进作用日益增强，外商投资企业出口对深圳出口贸易的贡献和经济增长的间接拉动发挥了重要作用。
3. 优化外商投资结构，提升外商投资层次和水平
外商直接投资对深圳经济增长发挥了举足轻重的重要作用表明，为确保深圳经济增长的持续稳定，应保持深圳外商直接投资的稳定增长和持续发展。在新形势下，适应外商直接投资对深圳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由直接贡献向间接贡献演化的发展态势，应通过调整外商直接投资导向，积极引进高端制造业和生产性服务业，重点引进美、日、台、韩的一些大、高、新投资项目，加快引进基础生产性服务业特别是高端服务业投资，来进一步优化外商投资结构，提升外商直接投资层次和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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