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产业集群文献评论：制度的视角

　　笔者赞同隐性知识的流动、集群企业间的集体互动学习对提升集群企业创新能力所发挥的积极作用。但是PhilipCooke等人的区域创新理论并没有充分论证产业集群成为区域创新载体的原因：他们强调集体学习与隐性知识在传播中的地区性，却没有关注知识共享中的信息不对称问题、搭便车问题。笔者认为知识经济、集体学习、网络化非线性创新与产业集群相联系是理解全球化条件下的“位置悖论”的关键，是产业集群最重要的特征。但是，也正是知识的阿罗悖论(Arrow，1973)与集体行动中的搭便车与偷懒问题．才使得产业集群的制度安排更加重要，产业集群成为区域创新载体不应该被先验地假定而需要作出解释。

　　六、交易成本与理-陛选择
　　20世纪80年代，斯科特(Scott)、斯托{~t(Storper)、哈里森(Harrison)和沃尔(Waler)等试图用交易成本理论解释产业集群。他们认为传统的产业集群，包括马歇尔集群、韦伯集群、地域生产综合体、增长极等都以工业化为时代背景．强调企业之间建立在一体化基础上的物质联系，集群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节约运输成本，取得外部规模经济。工业化后期以及信息社会．随着建立在现代科学技术与垂直分离基础之上的多品种、少批量、定制式柔性生产(flexibleproduct)方式的诞生，企业问与物质联系相伴的信息沟通越发重要，产业集群的目的不再是运费的节省，而是交易费用的节约。
　　斯科特(Scott)、斯托{~(Storper)、哈里森(Harrison)和沃~,(Wlaer)等人提出的产业集群的目的由生产成本节约向交易费用节约转变的观点是至关重要的；Scott等人提出的柔性生产以及基于柔性生产的集群企业问合作的论断也是很有见地的。事实上，当知识与人力资本成为最重要的生产要素时(如高技术企业)，产业集群就会出现在高等院校与科研院所集中的地区，这一点，韦伯(Weber，1909)与库克(Cooke，1992)等人也曾预言、论证。
　　但是，笔者不认为产业集群的目的单单是为了交易费用的节约，因为按照科斯(Coase，1937)与威廉姆森(Williamson,1985)的观点．节约交易费用的最好办法是一体化(integration)而不是产业集群。另外，斯科特(Scott)等人虽然论及产业集群的柔性生产功能，却没有说明柔性生产的制度基础，在他们看来，产业集群似乎必然带来柔性生产的优势。笔者认为，柔性生产的出现必须以存在规避机会主义行为的制度安排为前提，柔性生产并没有消除资产专用性、沉没成本等带来的机会主义行为与不确定性，产业集群只是将这种机会主义行为与不确定性由企业内部转变为企业之间。除非我们能证明产业集群的制度(网络化的企业制度、有组织的市场制度)较企业的科层制度与新古典的市场制度更有效，或者柔性生产较一体化会有其他收益，否则，斯科特(Scott)等人的观点就很难令人信服。笔者认为柔性生产的主要目的是提升企业的反应速度与创新能力而不单单是交易费用的节约，产业集群柔性生产的制度基础必须作出解释。
　　七、嵌入性、网络与社会制度
　　格兰诺维特(Grannovetter,1985)强调新信息是通过“弱关系”(weaktie)实现传递。他认为，一体化的企业内部成员之间(强关系，strongtie)由于联系频繁而使得所产生的信息总和起来是冗余的；相反弱关系(产业集群)会因为提供了接触新的不同信息中介的机会(Mcevily&zaheer1999)而增加获取新的思想、知识以及与竞争力相关信息的机会。
　　这一派理论强调产业集群作为弱关系载体在创新方面的独特作用，把产业集群看作一个子系统纳入社会网络环境进行分析；他们对区别于一体化的弱关系在创新方面的作用的强调，就是对交易收益的关注，这一点与只注重交易成本节约的交易成本与理性选择学派相比，对产业集群更具解释力。我们赞同“弱”关系的积极作用，但是“弱”关系同样有其自身的弱点，作为“弱”关系成员的企业不可避免地存在搭便车freefideO与偷懒(shirk)问题，从这个意义上看．探讨“弱”关系(产业集群)发挥作用的制度条件就非常必要，而这正是笔者所关注的问题。
　　八、结论
　　新制度经济学对企业的研究取得了很多丰硕的成果，相比之下，从制度的视角对产业集群的研究却很缺乏：科斯(Coase，1937)深刻地揭示了企业的本质与边界问题，但是学者们对产业集群内涵的界定却因为过于宽泛而显得模糊；威廉姆森等学者探讨的因为资产专用性等原因导致的企业问的”敲竹杠”问题在集群企业问也全然消失，无人论及。
　　综合国外学者们对产业集群的研究，目前对产业集群的研究存在的问题主要体现在：
　　1．产业集群的概念与内涵过于宽泛
　　学者们不加区分地、交替使用产业集群、产业集聚、产业园区等概念，产业集群的内涵显得杂乱与宽泛(RonMartin,PeterSunley，2002)。
　　2．概念的宽泛性带来研究对象的片面性
　　笔者认为产业集群是由位置要素(产业集聚)、组织要素(产业联合体)与认知要素(区域创新与集体品牌载体)构成的演进适应系统，是地理距离、组织距离与心理距离的统一。马歇尔、韦伯与克鲁格曼研究的是产业集群的地理距离；波特强调的是产业集群的组织距离；库克等学者侧重探讨的是产业集群的心理距离。事实上，他们研究的是产业集群系统的不同“要素”，是统一的，而不是矛盾的。但是，由于产业集群缺乏一个共识的一般意义上的定义，研究焦点的多样性尽管丰富了产业集群理论，但是却不可避免地带来了理论的混乱与冲突。
　　3．缺乏集群企业问分工合作以及集群企业集体创新的制度基础的研究
　　产业集群可以看成是对企业与市场的双重替代：企业问分工对企业内部分工的替代；区域有组织的市场对新古典原子型市场的替代。目前文献将企业与市场的优势先验地视为产业集群的双重优势，而没有诠释这种双重替代的制度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