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利益共同体的形成条件和制度安排

　　关键词:共同体  利益  制度安排  
　　论文摘要:共赢与共识是形成经济利益共同体的基本条件，共赢实现的是帕累托改进，共识是利益共同体在相互博弈中达到的纳什均衡。收益、合作成本、规则、话语杈是影响共赢和共识的主要因素。利益共同体在相互博弈中存在激励型、约束型、迁就型、困境型四种共赢类型，通过制度安排，改变行动空间和支付组合，可以将非共赢博弈转换为共赢博弈，将“迁就型共赢”和“困境型共赢”转换为“激励型共赢”，进而达到帕累托改进与新的纳什均衡。
　　经济利益共同体是指由各相关利益主体组成的，为共同分享经济利益而合作结成的联盟。在现实中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经济利益共同体。在时间长短上既有 “百年老店”式的长期联盟 也有一次性的暂时合作．在组织形式上 既有正式公开的．也有非正式默契甚至隐蔽的 在运作规模上 既有大至欧盟、OPEC等世界级联盟 也有小至之间甚至企业内部不同人员之间为分享利益而出现的各种 结盟”。在经济全球化和生产模块化的时代利益共同体已经成为越来越重要的市场结构现象，对经济及相应制度安排的影响日趋突出。 
　　一、 利益共同体的存在条件及主要影响因素 
　　1形成利益共同体的两个最基本条件 
　　(1)共赢 ：帕累托改进 
　　共赢是指利益共同体中每个利益主体的争收益增量都大于零各利益主体在加入共同体后在追求自身利益的同时也要兼顾共同体中其他成员的收益。共同体运作的收益组合符合帕累托改进帕累托改进指得是在不使利益共同体中的任何一个成员利益受损的情况下通过改变资源的配置使得其中至少一个成员得到更好的利益。而利益共同体中的共赢所暗含的一个最重要的特征就是不能损害基中成员的利益。 
　　(2)共识．纳什均衡 
　　共识是指利益共同体中的各利益主体对共同体运作的预期收益以及利益分享的模式和规则取得一致认可 (最优战略组合)，并且不存在偏离这种一致认可的积极性；用博弈论的语言说就是这种一致认可符合纳什均衡。这种均衡可以用数学式子表达为：在博弈中．如果对于每个参与人  是给定其他参与人选择的策略组合为 的情况下的最优策略，即对每个参与为博弈的一个纳什均衡。 
　　对利益共同体的形成而言共赢和共识必须同时成立。共赢意味着利益共同体形成的必要性，共识则意味着利益共同体形成的可行性，两者缺一不可。换言之 如果不存在帕累托改进 利益共同体就失去了构建的必要：但如果各利益主体对利益共同体运作的预期收益、利益分享模式及规则取得的认可不是纳什均衡，那么即使存在帕累托改进也是无法实现的。因此 ，凡不符合帕累托改进和纳什均衡的制度安排都是没有实际操作意义的，因为各相关利益主体不存在自觉遵守这个制度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张维迎 )。考虑到博弈的动态性和信息不对称．加上影响因素众多 所以 利益共同体的形成是一个机遇性极强的事件只有抓住机遇不断增强共赢和共识 利益共同体才有可能加快形成并不断发展壮大，反之，则意味着该利益共同体将难以形成或即便形成也会逐步趋于瓦解和消亡。  
　　2博弈的分类和影响共赢共识的主要因素  
　　(1)博弈的分类  从各利益主体分享收益的角度看 ．共赢和共识都是博弈的结果。按照信息是否完全和参与人行动的顺序，可以把理性人的博弈分为完全信息静态博弈、完全信息动态博弈、不完全信息静态博弈和不完全信息动态博弈四大类型。若按照参与人的行动空问和支付组合，则可以分为囚徒困境、斗鸡博弈、猎人博弈、串谋博弈、智猪博弈、情侣博弈、博弈等多种类型。 
　　①按照纳什均衡所对应的支付组合划分：共输、零和、共赢为分析简便．设参与人数量为 2．上述各类博弈之纳什均衡所对应的支付组合可归结为共输 (负和)、零和与共赢 (正和)三种情形 (详见下表)：
　　
　　
　　②共赢博弈的类型激励型、约束型、迁就型、困境型
　　由表1可见，除了囚徒困境和斗鸡博弈之．猪人博弈、串谋博弈、智猪博奔、情侣博弈、交通博弈和外贸价格战等都属于共赢 (正和)博弈。换言之．其纳什均衡所对应的支付组合都符合帕累托改进。但是，其纳什均衡的特征却大不相同大致可分为激励型、约束型、迁就型和困境型等四种类型。
　　
　　对利益共同体而言最理想的共赢博弈是激励型共赢．因为它可以使整体收益最大化，例如，在猎人博弈中虽然有两个纳什均衡，但合作去猎鹿比各自去打兔的收益要大(具有帕累托优势)：在约束型共赢中虽然(拒贿拒贿)和(受贿，受贿)都是纳什均衡，而且后者的收益大于前者．但受贿毕竟是违法的事所以前者具有风险优势在迁就型共赢中，虽然存在着 “搭便车”和忍让现象，但结果仍是双方都受益 最糟糕的共赢博弈是困境型共赢  虽然都仍有收益 但却比本应有可能得到的要少得多，实质上属于一种变相的囚徒困境。 
　　(2)影 响共赢和共识的主要因素 
　　①收益 
　　由于分享收益是利益共同体产生和存在的目的，所以收益状况是影响共赢和共识的最基本因素。其影响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预期收益越大，各利益主体之间合作的意愿也越强，从而越容易实现共赢 二是合作之前的既得利益越大或合作之后各利益主体之间的收益差距越 大，利益平衡和协调的难度也越大．从而也就越难以达成共识。因此，加强游说沟通、补偿既得利益和控制收益差距就成为促进和维系共赢共识的重要途径。此外，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利益共同体中的收益可以是多种多样的 (不一定都是利润，也可以是声誉、便利和话语权等)．而且正是由于这种多样性才使得各利益主体能够各取所需从而实现广泛的合作。 
　　②合作成本 
　　任何合作都必须支付成本，而且合作成本越高意味着合作难度越大，从而越难实现共赢和共识。合作成本主要由三个部分构成：一是游说沟通成本即为了减少各利益主体之间信息不对称和增大收益预期所需要支付的成本：二是补偿成本．即为了在各利益主体之间平衡既得利益和控制收益差距所需要支付的成本三是内部配称成本，即各利益主体为了满足和适应合作的要求而在各自内部进行整合所需要支付的成本忽视合作成本中的任何～个构成部分都有可能产生错误的收益预期，进而危及共赢共识的顺利实现。 
　　③规则 
　　规则不但决定了利益共同体博弈的行动空间，而且还影响各利益主体在共同体中的话语权。博弈论中的战略 (St rategy)实际上就是参与人在给定信息集情况下的行动规则 (张维迎)。由于规则的组合直接影响收益预期和支付组合所以改变“游戏规则 往往是新制度安排的主要目标和内容。 
　　③话语权  利益共同体中利益分享的比例和规则是由话语权决定的。争取更大和更高层次的话语权常常是构建新利益共同体的重要动  因。话语权主要通过影响规则制定去改变行动空间和支付组合，进而影响共赢和共识的形成。一个利益主体的话语权越大则其对共赢共识的影响力也越大。话语权较大的利益主体通常被称为强势主体，反之则称为弱势主体。失去了话语权就必然被边缘化 而一旦被边缘化，就必然会进一步失去话语权。 
　　3利益共同体的进入、退出和延续、解体 
　　(1)进入与退出 
　　某个利益主体要想进入或退出一个利益共同体主要取决于 其与该利益共同体中强势主体的关系。进入的首要条件是：新 的参与人加入后，其与该利益共同体中的强势主体之间满足帕累 托改进和纳什均衡 (例如，我国加入WTO首先必须获得美国的 认可)。“退出”的基本前提则是 某一利益主体退出后．共同体内其余各利益主体之间仍满足帕累托改进和纳什均衡。但是，导 致该利益主体 “退出”的主要动因往往是其退出前与强势主体之间已无法保持帕累托改进和纳什均衡。 
　　(2)延续与解体 
　　与利益共同体的 “形成”不同 其 延续”并不要求 “利益共同体中每个利益主体的净收益增量都大于零 。当利益共同体形成后，只要各利益主体的收益总计 (包括既得利益)仍然大于零 则该利益主体就有可能继续延续。只有当各利益主体特别是强势主体对收益状况无法忍受之时，利益共同体才会走向解体或名存实亡。 
　　二、制度安排 
　　制度安排是指各利益主体为确保收益和减少不确定性而形成的规则组合及相应的操作措施。从表 1可见 行动空问和支付组合的差异可以形成不同的博弈类型，而行动空间和支付组合是可以通过制度安排去改变的。 
　　1．通过改变行动空间和支付组合去实现新的帕累托改进与纳什均衡。
　　(1)将非共赢博弈转换为共赢博弈 
　　①共输博弈的转换 
　　设有一亏损国企需要改革，若企业和职工都同意改革．改革后企业收益可达 100，职工由于要下岗，收益为一10 若企业投人大量成本要改革但因职工不同意而无法推进，则企业收益为～ 0，职工收益为 一1；若职工投入大量成本要改革但因企业不同意而无法推进，则职工收益为 _-0 企业收益为 一1；若企业和职工都不同意改革  则双方收益皆为 一1。此时，惟一的纳什均衡是 (不改革 不改革)  其支付组合为 (-I．-I)  属于囚徒困境。如果我们将企业改革预期收益1∞ 中的20通过制度安排用于职工下岗安置 ，则 (改革，改革)就变成唯一的纳什均衡其支付组合为 (8O，10) 从而可以摆脱囚徒困境 将共输博弈转换为共赢博弈。  　　②零和博弈的转换 
　　设有两家都打算生产同一种市场容量非常有限的新产品若两家企业都同时生产．由于市场容量有限将导致过度竞争．收益均为3：若甲企业生产而乙企业退出，则甲企业的收益为3 乙企业的收益为0 反之 若乙企业生产而甲企业退出  则甲企业的收益为0．乙企业的收益为3；若两家企业都不生产．则双方收益皆为0。这个博弈有两个纳什均衡，分别是 (生产．不生产 )和(不生产生产)．其支付组合分别为 (3．0)和 (0，3)，属于零和博弈。如果我们通过制度安排将其中一家企业的生产收益用于补贴另一家退出的企业，例如将甲企业生产收益中的3拿出 1去补贴退出的乙企业 (类似于美国的耕地搁荒补贴)，则 (生产，不生产)就变成唯一的纳什均衡．其支付组合为 (2，1)．从而可以将零和博弈转换为共赢博弈。 
　　(2)将 “迁就型共赢和 “困境型共赢”转换为 “激励型共赢
　　①迁就型共赢博弈的转换 
　　设有一无电梯的两层居民楼二搂有两家住户，都因家有老人或病人行动不便需要加装电梯．其中甲住户的要求更为迫切。若两家共同出资，则甲住户的收益为7，乙住户的收益为2：若乙住户出资而甲住户不出资．则甲住户的收益为10，乙企业的收益为一1：若甲住户出资而乙住户不出资，则双方收益皆为4 若两家都不出资．则双方收益皆为0。此时，唯～的纳什均衡是 (出资不出资)，其支付组合为 (4．4)乙住户不出资却获得收益 4，甲被乙搭了便车但双方仍都受益 ，属于迁就型共赢博弈。如果我们通过制度安排实行插卡消费等措施使不出资住户的收益由4和 1都变为0 则 (出资，出资)就会变成唯一的纳什均衡 ，其支付组合为 (7，2)，双方共同出资 (由于甲住户加装电梯的要求更为迫切，其出资比例可以大些J，从而可以将迂就型共赢博弈转换为激励型共赢博弈。 
　　②困境型共赢博弈的转换 
　　设有两家企业在同一矿山开采矿产，若两家企业都规范生产由于资源保护和利用合理．收益均可达 8 若甲企业采而乙企业规范生产，则甲企业的收益为9，乙企业的收益为1 若乙企业乱挖乱采而甲企业规范生产．则甲企业的收益为 1，乙企业的收益为9 若两家企业都乱挖乱采而导致资源破坏 则双方收益皆为2。此时，唯一的纳什均衡是 (乱挖乱采，乱挖乱采)，其支付组合为 (2 2)．属于困境型共赢博弈。如果我们通过制度安排加大对乱挖乱采的处罚 使乱挖乱采企业的收益由9变为7．则(规范生产，规范生产)就会变成具有帕累托优势的纳什均衡，其支付组合为 (8 8)，双方都规范生产 从而可以将困境型共赢博弈转换为激励型共赢博弈。
　　2．难以实现帕累托改进和纳什均衡的几种情况 
　　(1)收益增量太小 
　　以上述亏损国企改革为例若改革后企业的收益不是1 O0而仅为 10．则难以解决职工下岗安置问题，从而无法将 (改革．改革)变成纳什均衡。此时，可以通过引入新的增量去实现共赢和共识由该企业与新的参与人 (外商、民企及其他企业等)合资合作．通过新的增量投入去盘活存量资源。事实上，对整个利益共同体而言．如何正确定位并抓住机遇努力把整体收益的蛋糕做大 是实现帕累托改进和纳什均衡的最基本保证。 
　　(2)合作风险太高
　　一项合作究竟是机遇还是陷阱．常常取决于对合作风险的正确把握。如果高估风险而畏缩不前，就极有可能错失机遇；反之如果对风险估计不足．则很容易把陷阱看成是机遇。仍以上述亏损国企改革为例 ，若事前对该企业改革的成本估计不足 (例如由于信息不对称，该企业有大量潜亏未被发现)  改革后企业的收益不是预期的 1D0而是-1000 则事前最明智的选择就不是通过引入新的增量去实现帕累托改进和纳什均衡．而是由政府出钱安置职工，将企业关闭止亏。 
　　(3)规则难以改变 
　　虽然改变“游戏规则”常常是新制度安排的主要目标和内容但是不同规则的改变难度是大不相同的。由于各种主客观条件的限制，特别是路径依赖和既得利益的存在．一些基本规则的改变往往需要一个较长的过程 ．而且难度极大．成本极高。例如．我国从建国后到普遍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用了约三十年：到十七届三中全会提出实行土地流转制度，又用了近三十年显然，如果由于规则难以改变而无法实行新的制度安排．那么相应的帕累托改进和纳什均衡也就无从谈起。 
　　(4)话语权失衡 
　　话语权是利益共同体内最重要的权利，它决定了利益分享的比例和规则。失去话语权就意味着被剥夺、被边缘化甚至失去分享利益的资格。话语权失衡最突出的表现就是极少数强势主体对收益分配的垄断和对合作成本 (风险)的转嫁。在话语权失衡的情况下．强势主体与弱势主体之间的收益差距将越拉越大，帕累托改进和纳什均衡也越来越难以实现．最后结果必然是弱者被逐出或自行退出共同体。 
　　从目前 “可行性研究和“对策性研究  的现状看，涉及帕累托改进的内容有不少 (往往是为了增强 ”可批性”)，但涉及纳什均衡的分析却不多，将 ”两者缺一不可”作为基本条件的则更为少见。由于通过合作而构建利益共同体去分享利益正在成为越来越普遍的现象，所以．帕累托改进和纳什均衡不但应当成为“可行性研究”的重要内容而且应当成为 “对策性研究”及制度安排的重要准则和依据。此外，作为 “对策性研究”的重要内容，帕累托改进和纳什均衡还可以为增强合作中的约束机制以及防止和分化不良利益共同体等提供新的视角与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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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张维迎：博弈论与信息学．上海人民出版祉，2004 
　　[2]王则柯：博弈论平话．经济出版祉，2004 
　　[3]Furubotn E．G．，gichter R．著姜建强罗长远译：新制度经济学．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