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播学解放之路的起点应是传播的基元

来源:岁月联盟 作者:林之达 时间:2010-08-13

关键词: 传播学 解放之路 传播的基元

[摘要]:
传播学应当从传播学家的书斋、课堂里解放出来,成为造福于天下普通老百姓的有力工具。只有把传播学解放之路的起点从“信息”、“符号”退回到人类为何需用传播的原发点“传播的基元”,点中普通老百姓理解传播学的“灵犀”,传播学才易于为广大民众所了解、掌握。

 

  Abstract: Communication should be emancipated from the study and classroom of communication experts, and become the powerful instrument of benefiting the common people across the world. Only if the jumping-off point of the emancipation path of communication, has been moved from “information” and “symbol” backwards to the origin that the reason why human being needs communication, which is called “the basic element of communication”, constituted the “resonance” for common people to understand the communication, could it be easier for the broad masses of people to know and master this subject.

  Key words: communication the emancipation path the basic element of communication

  一,背景与目的

  培根说:“的力量取决于大众对它的了解”。上世纪中叶,大陆曾掀起“围湖造田”、“毁林开垦”的热潮,自从生态学中的基本理念、环保意识普及到社会各个阶层以后,又兴起了一个“退田还湖”、“退耕还林”的风尚。科学史上许多触目惊心的史实告诉我们,一门科学能否最大限度地造福于人类社会,取决于是否争取到大众对本学科的充分了解和特别重视。传播学是否能最大限度地造福于人类,也取决于它是否为最广大的社会民众所了解、欢迎。那么,从人类传播实践中产生出来的传播学是否被社会大众所了解呢?

  2003年暑期,我对党政干部、工程师、家、大学生、商人、市民、工人、农民、警察进行了一次简单的问卷调查,结果有93%的调查对象不知道传播、传播学。在回答知道的7%的调查对象中,我进一步问:“传播、传播学对你有用吗?”除1人能说出部分用处外,其余都答不上来,有一调查对象甚至反问道:“传播、传播学又不是锅、铲、水果刀,我拿它干什么?”。

  可见,社会大众对传播、传播学还不甚了解。

  那么,影响社会大众不甚了解传播、传播学的原因是什么?要把传播学从传播学家的书斋或课堂里解放出来,成为造福于亿万老百姓的有力工具,首先应从哪里着手呢?

  这就是本文要考察、探索这一问题的原由和目的,下面报告考察、探索的结果,希望得到大家的指正。

  二,传播的基元

  这几年考察发现,影响社会大众不甚了解传播、传播学的原因很多,这里只交待其中最重要也是首要的原因,那就是在于我们解释传播时,没有从传播的基元出发。

  什么是传播的基元?就是人类元初传播之所以发生的那个根据,即人类元初的传播为什么会发生,如何发生?

  人,作为社会的人,必须相互结成以生产关系为基础的社会关系,相互依靠,相互帮助,才可能生存,才可能发展。相互帮助,相互支持,其前提就是相互要交流思想感情。一个人希望得到别人的理解、同情、支持、帮助、协作、配合,前提就是要让别人了解自己的需要、愿望、想法之类的思想感情,而人的思想感情隐蔽在脑子里,看不见摸不着。如何让别人了解自己的思想感情呢?聪明的人类想出的办法就是:用看得见摸得着的符号来指代或描述头脑中的看不见摸索不着的思想感情。如果嫌这种通俗易懂的说法不准确,改为更确切的说法就是,用感觉器官可感触得到的符号来指代或描述头脑中的看不见摸索不着的思想感情。如示意图:

  图中的“传受双方的共识”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传者在使用什么符号来指代自己脑子中的某一思想感情,必须要与受传者事前有个共识,否则,传者使用了某一符号也不能把自己的思想感情传给受传者。《儒林外史》描写过一个名叫严监生的人物,临死时脑中有个想法,但说不出话来,只好伸着两个手指作为符号来指代他那一刻的思想。但“两个手指”这一符号指代什么思想,在场的几个与他对此符号没有共识的人都不知其意,一个接着一个猜问。他哥哥的大儿子说:“二叔,是不是你还想见两个亲人?”,他听了吃力地摇头;他哥哥的二儿子说:“二叔,您是不是还有两罐银子埋在哪儿?”他听后瞪了一眼;抱着小孩的奶妈说:“老爷,您是不是想见孩子的两个舅舅?”他也是摇头;他的夫人赵氏揩着泪说:“他爷,他们说的都不相干,您就是为那个燃着两根灯草的油灯费油不放心。我去拨掉一根就是了。”赵氏过去拨掉一根灯草,严监生见自己的想法通过两个手指这个符号被夫人正确解读了,自己的愿望实现了,才将手放下,头一搭,放心地离开了人世。

  这件事说明两个道理:

  ①,任何人,要让别人知道自己头脑中看不见摸不着的思想感情,必须用别人感觉器官感触得到的符号来指代和描述;

  ②,传者要让受传者明白他使用的符号指代他头脑中的什么思想感情,事先要在什么符号指代什么思想感情上,与受传者达成共识。

  这两个道理就是元初传播发生的根据,就是人类元初传播为什么发生,如何发生的基元。这基元,是广大民众甚至文盲、半文盲的民众理解什么是传播,为什么需要传播的“灵犀”。

  如果从传播的基元出发,点一下这个“灵犀” ,普通老百姓就会理解什么是传播。在一次乘坐三轮车时,车夫问我是干什么的,我说:是研究传播的。他提高嗓门:“研究传播,传播是啥子(什么)东西?”我从传播的基元出发给他一解释,他释然地直点头:“我懂了,我懂了,原来传播是让人相互了解脑子里看不见摸不着的思想感情的妙法,我们平常向别说活就是在用听得见的声音符号向别人表达我们脑子里看不见摸不着的思想,给亲人写信就是用文字符号向亲人表达自己看不见摸不着的思想感情。这样说来,我们活在世上,人人都离不开传播,人人都得传播。照老师的说法,表达啥(什么)样的思想感情用啥(什么)话,写啥(什么)字,都有章法,不得乱用。呵,看来,这门学问有用、有用,我们这些卖力的粗人也得好好学一学啊。”

  三,悬糊的理论及其阐释

  为什么从传播的基元出发去解释“传播”连三轮车夫都会豁然开朗,而前面所述调查中有较高文化水平的党政干部、工程师、大学生中的大多数人却不十分理解流行的传播概念呢?

  这正是传播学自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引进到以来所呈现的一个奇怪而又必须说明白的问题。之所以说它是“必须说明白的问题”是因为这一问题是传播学的基础理论问题,是关乎传播学战略的大问题。

  传播就是人们使用感觉器官可感触得到的与别人已有共识的符号,相互间传达、交流看不见摸不着的思想感情的活动。这样表述的“传播”之所以让人很容易明白,是由于这个“传播”不是悬空的,而是与人们传播实践活动血肉相联,是从人们的传播际出发、从人类之所以产生传播的原发点出发的。这个原发点就是,传播是人们用来交流思想感情的,由于思想感情隐蔽在脑子里,看不见摸不着,所以才生出用可感知的“符号”、“信息”来指代它的需要。交流隐蔽的思想感情是根,是因,是出发点,“符号” 、“信息”是“根”上生出来的“芽”,“因”上结出的“果”,是从出发点上路后的第一个站点而不是始发站。“传播”的流行解释之所以让人胡涂,就在于既不管“符号” 、“信息”是“根”还是“芽”,更不问这“符号” 、“信息”是“因”还是“果”,便轻率、冒失地以“符号” 、“信息”为传播的基点、始发点来解释传播,结果,人们听了这种解释后还是不明白生成传播之因:为什么会发生传播;不明白传播的根:传播是如何发生的;不明白“传播” 、“符号”、 “信息”与人类实际生活有什么关系,对人类的生存和发展起什么作用。而且,撇开“交流隐蔽的思想感情”这个根,把“符号”、“信息”作为解释传播的基点、立足点、出发点,不仅增加了说明传播含义的困难,更增加了理解的困难,特别是增加了广大民众理解传播含义的困难。

  例如,被我国传播学界推崇为“传播学集大成者” 、“传播学宗师”威尔伯•施拉姆,在其《传播学概论》一书的第一章的“传播的含义”这一节里,先从communicationr 的多种含义谈起,引言竟花了15。4%的篇幅。接着再拿61。5%的篇幅说“传播是社会得以形成的工具”。之后才涉及这一节的主题,说,传播是“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来到一起,试图共享某种信息”。至于哪些东西带有信息?除了“言词”之外,施氏例举了“一个手势”、“一个接吻”等一大堆“都携带着信息”的事物。他为了要读者注意传播关系“不是一种简单的关系”,竟用了16。4%的篇幅。在引用了金斯利•戴维斯的话后说:在传播关系中,人们总是带着“第三只耳朵”倾听的。接着就强调,无论传播关系“顺当”与“不顺当”,都会起“作用” :“使我们能够在头脑中构成印象观察我们的环境和指导我们的行为”。①由于施氏在这里把传播的含义立足在“共享信息” 上而不是立足在“交流隐蔽的思想感情”上,脚不着人们现实传播的实地,悬空,决定了他说不清楚“传播的含义”,只好东拉西扯,越说越让人糊涂。可是长期以来,这段毫无条理,逻辑不连贯的关于“传播含义”的论述却被奉为经典,当着“皇帝的新衣”来赞美。面对这样的论述,随着传播学中国化的深入开展,已到了该说老实话的时候了。

  立足于“信息”来说明传播含义是悬空之举,糊涂之果,那么,立足于“符号”呢?

  例如,美国学者B•贝雷尔森说:“所谓传播,即通过大众传播和人际传播的主要媒介。。。。。。所进行的符号的传递。”②对于普通读者,特别是广大民众读者看了这个定义不但不会明白什么是传播,反而更糊涂:什么是符号?为什么要传递符号?与我们的生活、生存、发展有什么关系?我们离不离得开传播?。。。。。。等等,也是悬空之举,糊涂之果(顺便指出一点:B•贝雷尔森在这里犯了“循环定义”的逻辑错误:他在定义项里使用了包含被定义项的概念)。

  可喜的是,国内有学者近乎脚踏实地的指出:“传播是一个符号化和符号解读过程。符号化即人们在进行传播之际,将自己要表达的意思(意义)转换成语言、音声、文字或其它形式的符号;而符号解读指的是信息接受者对传来的符号加以阐释、理解其意义的活动。”③说这一解释“近乎脚踏实地”是鉴于:一方面指出“传播是一个符号化和符号解读过程”是非常正确的,另一方面,又存在着两个不足。不足之一是没有用“隐蔽的思想感情”而用“意义”,这就突不出“隐蔽性”、“不可感触性”,也未突出“符号”的可感触性。人类之所以需要传播是因思想感情的隐蔽性,才产生了使用可感触的符号来指代、描述的传播行为。思想感情的隐蔽性与可感触的符号的使用,是我们解释传播时不可忽略的两个特性。忽略了这两个特性,我们就说不明白为什么需要借助符号来传播,广大民众也难于明白人类为什么要传播,如何传播的道理;不足之二是只说“信息接受者对传来的符号加以阐释、理解其意义” ,没有交待受传者是“按传受双方对什么符号指代什么思想感情的共识”来理解“传来的符号” 的意义的。因为,缺了“传受双方对什么符号指代什么思想感情达成的共识”,受传者是不可能理解“传来的符号”的“意义”的,正像普通人不能理解敌国间谍传来的密电码是什么“意义”一样。

  不仅离开传播的基元我们说不明白传播为何发生、如何发生的道理,而且,离开了传播的基元,符号学家也说不明白符号为何发生的道理。请看,被称为符号学之父的皮尔斯的符号理论:

  这位符号学之父皮尔斯是这样解释他的符号模式的:“符号对某一个人而言,在某种情况或条件下,代表着某种事物。它向某人表达,也就是在该人心中创造一个相同的符号,或者是一个更精致的符号。该人所创造的这个符号称之为原先符号的(解释义)。这个符号所代表的事物,即指涉物。”④

  请看,这个模式及其解释由于没有从传播的基元出发,没有说清楚也不可能说清楚人类为什么要用符号?人类拿符号来干什么?人类是怎么使用符号来相互传达、交流自己头脑中看不见摸不着的思想感情的?仍然是悬空之举,糊涂之果。

  三,小结

  上面我们把从传播的基元出发解释“传播”与从信息、符号出发来解释“传播”进行了比较。通过比较,我们看到:

  一,从传播的基元出来解释“传播” ,点中了亿万民众理解“传播”的“灵犀”,使他们一下子明白了“传播”是怎么回事以及“传播”与他们的血肉关系,因而容易引发他们关注、重视、学习、掌握传播学知识,这就容易把传播学解放出来成为造福于亿万老百姓的有力工具;

  二,现在流行于传播学著作中的那种做法,基于或立足于“信息” 、“符号”来解释“传播” ,那就把“传播”悬空起来,不着实地,脱离民众的传播实践,很难把“传播”的机理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受众也越来越糊涂,不利于把传播学解放出来普及到民众去。

  三,要把传播学解放出来,成为造福于亿万民众的有力工具,首先,就必须从传播的基元出发来解释“传播” ,而不应从信息、符号出发来

[注释]

①,威尔伯•施拉姆 威廉•波特:《传播学概论》,新华出版社1984年版,第2-5页。


②,引自张国良:《传播学原理》,复旦大学出版社1995年版,第5页。


③,郭庆光:《传播学教程》,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6页。


④,John Fiske著:《传播符号学理论》(张锦华等译)远流出版事业股份有限公司1995年出版,第6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