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良方“九一丹”的出典及药物组成小考

【关键词】  九一丹；药物组成；医宗金鉴；外科正宗；外科大成

九一丹是中医外科一切痈疽疔疮的著名中成药，关于它的出典，许多各执一词，且其药物组成也不尽相同 ［1］。鉴于此，我们就手头文献做了如下的考证，兹报告如下。谬误和不当之处，敬希指正。

    1   出典小考

    明代陈实功撰写的《外科正宗》 ［2］现存版本有50余种，其中明代有万历45年（1617年）刻本，崇祯4年（1631年）刻本；清代主要有乾隆31年徐灵胎评注本和咸丰10年（1860年）海宁许楣增订之徐评本。由于陈实功原刻本难以见到，笔者谨以人民卫生出版社2007年（胡晓峰整理，1617年刻本） ［2］和1964年（1631年刻本） ［3］的两种排印本为主要文献，加以对照、比较后，我们认为这两种排印本结合起来看，基本上反映了陈实功撰写的《外科正宗》的原貌。然而不论那一种刻本均未发现有“九一丹”的方药之记载，据此似可认为“九一丹”并非陈实功所创制是言之有据了。

    2   药物组成小考

    关于九一丹的药物组成，历代医家也是莫衷一是。笔者就手头文献查证，《医宗金鉴》卷七十二，《疡科遗编》卷下，大成本（即医学大成的徐评本，下同）《外科正宗》卷二 ［4］，《外科传薪集》等与《中国药典》（2005年版） ［5］所收载的“九一散”，其药物组成各异，详见表1。注：中医药学中说的“丹”，也叫丹药。原来是专指经炉火烧炼而成的无机化合物，由于这种制品其成分较纯净，作用峻烈，但疗效亦佳，特称为丹，后为了表示某药剂疗效好，而把一些植物、动物和矿物药混合组成的制剂也叫丹，如天王补心丹、活络丹、紫雪丹等。据日本的岗西为人整理的2 405个丹药，除个别是真正烧炼而成的丹药外，99%都是由多味药组合而成的所谓“丹药”，其剂型有丸、散、锭等，不一而足。这样看来后世的“丹”不仅失去原意，而且显得混乱，甚至会误导或蒙骗病家。《中国药典》2005年版无丹剂，而有散剂，其定义是指一种或多种药材混合制成的粉末状制剂，并分为内服和外用两种，据此我们认定该药典中的“丸一散”即九一丹，并列入本表中，分析讨论。

    通过上表可以看出，九一丹的药物组成虽然五花八门，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均由丹剂和石膏两种成分组成，结合该品的出典和临床实际当以《医宗金鉴》方为其鼻祖，从下面将要讨论的配方中的丹剂——“黄灵药”的嬗变即可一目了然。

    3   讨论与小结

     通过上面的文献查证，“九一丹”并非出自明代陈实功的《外科正宗》，那又出自何人之著作呢？请看下面诸文献便知：《医宗金鉴》刊行于清乾隆4年，即1739年 ［6］；《疡科遗编》是清代中叶浙江医家沈之裕之作；《外科传薪集》是清末马培之于1892年撰写的 ［7］。因此我们有理由认为九一丹最早应见于《医宗金鉴》，支持这一论点的是徐批复经许楣增订的《外科正宗》，其书曾言曰：“（余订此书），大旨以徐批为主，间附案语，以洞庭王氏全生集治法独具手眼，所采甚多”。［4］考徐灵胎生于清康熙32年（1693年），卒于乾隆36年（1771年） ［8］，而徐灵胎评点《外科正宗》是在乾隆丁亥年，即1741年，显然他是能看到刊于1739年御篡的《医宗金鉴》的，也就是说他能够把《医宗金鉴》的九一丹，在评点中编入其徐评《外科正宗》里。据《中国历代医家传录》记述：徐灵胎“兼精疡科，而未著专书。（对）世传《外科正宗》一书……详为批评，世并奉为善本” ［9］云云，因此这很可能就是造成“张冠李戴”的原因和结果。

     关于九一丹的药物组成，基本上都是由石膏（生或熟）加一个升炼丹剂，其升炼药组成和配制乃源于一方，即清代祁坤所著《外科大成》中的“五色灵药” ［10］，此方《医宗金鉴》 ［5］82也有记载，药物组成及制法完全相同，仅是叙述稍有差异，据祁坤之孙宏源在《外科大成》序中所述，基本可以推定其是来源于《外科大成》 ［11］3。但是1964年人民卫生出版社的排印本 ［3］292，有“升白灵药法”一条，是讲该药的组成及升炼法，其药物组成较《外科大成》的“五色灵药”组成仅少食盐一味，而炼制法大同小异。由是以观，九一丹中的丹药部分——“五色灵药”的祖祢是“升白灵药”，诚若是“九一丹”的出典似还有深入研究的余地。

    关于九一丹中的石膏，因为使用中有生熟之别，按其药性和实际使用上是值得讨论的。上面征引的几篇，有用生者，也有用熟者。对此早在20世纪80年代就有过讨论 ［11］。就目前实际临床所用，一般来说，内服多用生石膏，而外用则多用熟石膏，盖熟石膏能减缓丹药的燥烈之性，并保护正常皮肤或组织免受丹药之损害，还能收湿敛疮，有助于减少分泌物和促进生肌收口。但近贤朱仁康、孙启明氏等有不同的意见，并言之凿凿，强调应当根据病情，辨证施用 ［12］，此言似也有理有据，值得研究探讨，不宜匆忙做出结论为上。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九一丹”的出典应是清代的《医宗金鉴》，其药物组成亦应以《医宗金鉴》为准绳。至于石膏是生用还是熟用，似还有继续研究、实验而后做出结论的余地。笔者认为，就目前而论，当以《药典》（2005年版）为准。

【文献】
  ［1］彭怀仁.中医方剂大辞典［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93：492-493.

［2］明·陈实功.外科正宗［M］.胡晓峰整理.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7：1-2.

［3］明·陈实功.外科正宗［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73：3.

［4］曹炳章.中国医学大成·徐批外科正宗［M］.上海：上海技术出版社，1990：提要.

［5］国家药典委员会.中国药典［M］.北京：化学出版社，2005.

［6］清·吴谦.医宗金鉴·外科心法要诀［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57：357.

［7］刘忠德，刘鹏举，薛凤奎.中医古籍临证必读丛书·外科卷下［M］.长沙：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1994：1 417.

［8］贾得道.中国医学史略［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79：259.

［9］何时希.中国历代医家传录（中）［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 991：286.

［10］清·祁坤.外科大成［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63：82.

［11］王世民.石膏的外用方法［J］.山西中医学院学报，2008，9（4）：26.

［12］中医杂志编辑部.中医百家言［M］.太原：山西科学出版社， 1987：160-1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