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物流的制度经济学思考

一、引言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物流术语》的界定，物流是指物品从供应地向接受地的实体流动中，根据实际需要，将运输、储存、装卸、搬运、包装、流通加工、配送、信息处理等功能有机结合来实现用户要求的过程。此外，各个国家对物流的界定各不相同，可谓见仁见智。但无论哪种定义，有一点是明确的，即物流是由物流供应向物流需求企业提供的一种服务，是由物流需求企业之外的第三方来为企业完成物流相关业务，即通常所说的物流业务外包。从这个角度看，物流是随着市场到一定阶段出现的一种全新的分工形式，因而具有制度层面的意义。用新制度经济学的观点来分析，可以发现，交易成本在物流及物流企业的发展中起着关键的作用，同时制度变迁也影响着物流发展的进度。

　　本文从制度这个独特的视角，运用新制度经济学的交易成本理论、企业理论等进行分析，透过物流现象探究物流产生、发展的经济本质，并从制度变迁的角度分析物流发展的推动力，从而指导实践。

　　二、物流产生与发展的制度经济学分析

　　通观物流发展的不难发现，二战中军事后勤的成功运用以及战后市场营销的发展，最终促进了二战以来物流的持续发展。物流从最初的只强调运输、仓储等单个环节发展到现在的供应链整合，物流管理也日益成为企业管理的重要内容。但这些只是我们看到的表面现象，究竟什么推动了物流的产生与发展?其经济本质是什么?我们可以从新制度经济学的交易成本理论中找到答案。

　　1.交易成本理论的分析

　　交易成本理论认为，经济组织是选择的结果，而不是天然给定的既成事实，在选择过程中，交易成本是关键的解释变量。交易的前提是分工，而分工的产生和进一步深化也取决于交易成本的高低。

　　物流的产生实质上意味着一种新的分工方式和企业的产生，是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进行物流交易的成本降低，把物流这项业务从其他经济活动中分离出来的效率高于交易成本而得以显现，从而分工不断得到深化的过程。

　　分工的生产方式通过专业化生产带来效率，但分工也意味着需要交易，因而交易成本的大小就决定了分工的深度和广度。如果交易效率很低，则交易成本很高，由分工和专业化所带来的好处就会被交易成本所抵消，分工就不会产生，反之，如果交易效率很高，交易成本很低，由分工和专业化带来的好处就大于交易成本，分工就产生了。只要交易成本小于分工产生的效率，分工就会不断深化直至两者相等。当然，交易成本不是固定不变的，它随着技术进步和制度的改善而降低，因而技术创新和制度创新式经济发展的两个重要的推动力。

　　物流作为一种新的分工方式，也正是经济发展导致上述两种创新下产生的结果。从物流的定义可以看出，物流是一项包括运输，仓储、装卸、搬运、流通加工、信息处理等多项业务的复杂过程，成本构成内容众多。概括来讲，物流成本包括采购物流成本、生产物流成本和销售物流成本，而这些成本又受到以下经济特征的影响，如市场透明度、法制及市场监督力度：运输及信息基础设施的完善和运营效率，资源分布，产业布局和城市规划：生产技术和产业组织水平，仓储技术、仓储产业组织水平和规模，城市化程度、社会和经济发展及可持续发展水平等。具体分析，这些经济特征通过物流谈判效率，合同执行的道德风险，信息及运输水平、车间及工艺布局、仓库租金和堆存工艺等方面影响物流的市场交易成本。而如何降低上述费用，一方面依靠技术进步，另一方面就是制度的不断创新。

　　如前所述，市场交易费用与分工程度及交易量存在着此消彼长的关系，若市场交易效率高，费用低，则交易增长，分工深化，物流规模就随之增长，反之则否。因此物流产生及发展的实质就是因技术创新和制度创新导致的交易成本下降，物流分工不断深化的过程。

　　整个发展过程如下图所示。

　　2.企业理论分析

　　分工的出现并不意味着企业的产生，因为组织分工是选择的结果。具体到物流企业的产生，同样是市场选择的结果，物流业务的分化并不直接意味着物流企业的产生。

　　在分工的社会里，人们可以选择各自独立地生产一种产品而后进入市场交换，在交易的过程中，人们就会发现有一些产品(如管理知识和技术知识)的质量和数量难以计量，因此其交易成本会非常高，以至于这些产品不能进入交易而推出市场。如果这些产品作为其他产品生产的要素投入，则是社会所需要的，那么由这些产品的提供者(如企业家)组织一家企业，与其他要素所有者签订契约，将自己的知识与其他要素相结合，这时企业家向社会提供的是易于交易计量的从而交易成本较低的产品。其他要素的所有者获得固定报酬而企业家拥有企业剩余索取权，作为企业家的管理知识等才能的报酬，企业就产生了。所以，在新制度经济学的企业理论看来，企业是以一类市场契约代替另一类市场契约，即以要素市场契约代替产品市场契约。企业的性质就是一种被选择的可以节约交易成本的组织，把在市场上交易成本很高的交易内化于企业之中。

　　物流的产生同样可以用上述理论来解释：由于物流服务提供既需要各种基础设施、设备，劳动力，也需要优秀的管理人员提供的专门知识，而这一部分是很难在市场上直接定价来进行交易的，因为交易成本太高，而市场的又需要物流服务，因此物流企业家就与其他生产要素提供者组织起物流企业。通过对物流企业的剩余索取权这种交易成本低的间接定价方式规定其报酬。这样物流企业就产生了，物流市场也进一步发展和活跃起来。

　　三、物流发展与制度变迁

　　1.制度与制度变迁理论

　　新制度学认为：所谓制度提供了人类相互影响的框架，它们建立了构成一个社会，或更确切地说一种经济制度的合作与竞争关系。而制度变迁是制度创立、变更及随时间变化而被打破的方式。

　　专业化分工的扩展同时意味着交易成本的上升，如果一个社会没有旨在降低交易成本的制度创新，分工的深化进而经济增长将受到限制，甚至止步不前。一个社会如果不能以适当的机制提供足够的激励，使私人收益等于或接近社会收益，那么创新和资本积累就不能成为现实。因此，制度变迁与创新是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如果一种制度所强调的生产关系各个参与方之间能够彼此协调，它就会促进各参与主体之间的可靠合作和互动发展，进而降低交易成本，最终实现社会进步：反之，则否。

　　制度均衡是人们对特定的制度安排或制度结构的一种满足或满意状态。制度均衡的实现，一方面取决于维护制度的收益大于成本，即净收益大于零，否则人们不会选择这项制度，另一方面，可供选择的制度是多样的，人们之所以选择这项制度是因为其净收益最大。当一项制度的净收益大于零且在各项可供选择的制度中净收益最大时，人们就不会产生变革这一制度的动机和行为，从而形成制度均衡，否则就出现了制度非均衡。制度非均衡可以持续相当长的时间而不发生制度创新，即出现制度创新时滞。这既可能是由于有效的制度需求不足(因新制度能为人们带来的净收益小于原有制度)，也可能是由于制度供给不足(使推动创新者的个人收益小于维持旧制度)所致。只有形成有效的制度需求与供给，制度创新才会出现，从而使制度由非均衡走向均衡。

　　因为市场失灵总是存在，市场不可能永远通过价格机制来实现资源的有效配置，市场经济下有效的制度变迁推动了经济增长的实现，是市场经济建设和完善的必不可少的重要手段。

　　2.物流发展与制度变迁

　　物流是市场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它是与市场经济的日益完善和政府在经济运行中的日益理性密切相关的。从新制度经济学的角度分析，经济总量的不断增长和有效的制度变迁，打破了物流发展一定阶段所达到的、既有的制度平衡状态，而这种制度变迁带来的重新的制度安排会带来一个新的制度平衡状态，从而推动市场经济条件下物流的发展，促成物流高级化的实现。因此，制度变迁在物流的发展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市场经济加速推动企业组织形式和管理模式的变化，使企业发生诱致性制度变迁以更好参与市场经济，物流便是提高收益降低成本的有效手段：政府干预等强制性制度变迁直接影响物流技术进步和物流相关基础设施的建设，产权结构等基础性制度安排则影响物流发展的内容、速度和长期结果，意识形态、文化结构等一些非正式的制度安排也对物流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而制度化的技术创新方式则加速了物流技术和工艺的发展以及物流组织效率的捉高。

　　物流理论和实践的发展贯穿于整个20世纪，先后经历了前物流期、分销物流期、后勤物流期和经济物流期，正是制度变迁的不断进行和制度创新的持续发生以及每个阶段确立的制度安排的累积影响，推动了物流的不断发展。可以预见，在以后的物流发展实践中，仍然离不开制度创新和制度化的技术创新的推动。

　　现阶段我国物流发展中还存在不同程度的制度约束，主要表现在：首先，政府方面，例如政府管理模式和相关政策导致的部门和行业限制严重阻碍物流的系统化发展，政府提供公共服务的职能相对薄弱，基础设施发展不足：政府对发展的介入存在错位，盲目制定物流发展规划等。其次，企业方面，例如计划经济时代的长期束缚造成企业大而全、小而全，包袱重，难以应用物流，企业信用制度不健全，导致企业缺乏寻求物流服务的动力，企业缺乏制度化的物流技术和物流管理创新机制，行业组织力量比较薄弱等。

　　鉴于制度变迁对物流发展的作用以及我国物流发展实践中面临的制度约束，制度变迁势在必行，但采取什么解决方案还需要理论与实务界的积极探索，相信随着我国市场化进程的推进，我国物流的发展会日益规范，与之相适应的制度也会日益健全。

　　四、结论

　　市场经济是典型的交换经济，而从根本上讲，物流是交换经济实现交换的方式，交换以分工为前提，分工能产生效率，然而交换是需要费用的，这种交易费用的高低就决定经济中分工深化的程度，影响经济的进一步发展。所以，物流的发展就是要通过合理组织交换，降低交易费用，使分工进一步深化。这是物流产生的原因，也是进一步发展的动力所在。另外，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另一种减少交易费用的方式，就是从宏观角度，通过一系列规范化的规则将国家或地区纳入到整个世界经济体系中，极大地减少不确定性，从微观角度，企业开始结成稳定或不稳定的供应链关系，从而将企业与企业之间的市场行为纳入到一个组织中来，将外部交易内部化。

　　通过运用新制度经济学的相关理论与方法分析物流的产生与发展，能够更清晰地了解物流产生、发展的脉络，更好地认识物流的经济本质，而正确认识事物的本质是正确认识事物发展的前提条件，这也是本文的关键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