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全球化的网络结构

来源:岁月联盟 作者:陶文昭 时间:2010-08-12

  关键词:全球化; ; 联结; 断裂
  论文摘要:全球化是全球各个节点相互联结的网络体系,这个体系由节点、联结和规则构成。节点有国家、城市、公司等多个层面,节点与网络之间存在着联结或断裂的状态。在联结之中,既有正常联结和非正常联结之分,还有联结程度上的差别。而网络的联结与否遵从市场的基本原则。各个节点在全球化中的位置,取决于其在网络中的状态。联结到全球化网络之中的节点和子网络,成为全球的一个部分,其中发达国家、国际大都会和巨型跨国公司处于网络的关键位置。那些与网络非正常联结的,成为全球化中病态部分,犯罪经济的全球化属于这种联结。那些与全球网络断裂的部分,逐步边缘化为第四世界,分布在家的一些地区,也散布在发达国家的局部。中国既要积极加入到全球网络之中,在其中寻求发展的机遇,又要保持一定的独立性,趋利避害。中国还要重视国内网络化的联结,推进社会的和谐均衡发展。

  
  一、全球网络的结构要素
  
  经济全球化可以也应该从不同的角度认识,而从网络视野观察全球化毋宁是一种较新的和深刻的方法。众多著名学者在论述全球化中,虽然没有直接指出是网络化,但却包含着一些网络化的内在因素[1]。诸如,赫尔穆特·施密特认为,在20世纪的发展进程中,在地球五大洲之间,在世界200多个国家之间的联系与接触,无论在数量上还是在质量上同时经历了巨大飞跃。拉尔夫·达伦多夫认为,信息革命把人类居住的整个世界变成现实的空间,从电话经过机到国际互联网的发展道路消除了人们的空间界限,这是以前的任何技术发展所无法实现的。于根·哈贝马斯认为,全球化中国际贸易在地域上的扩大,相互作用的密集程度日益增多。乌尔利希·贝克认为,全球化指的是空间距离的消亡。安东尼·吉登斯对全球化的解释是超越空间距离的世界。安东尼·迈克劳认为,全球化意味着在组成世界共同体的国家与社会之间相互作用、横向联系、相互依赖关系的强化。以上诸多对全球化的认识中,都强调了联系的增强、距离的缩小等等,而这些正是网络组织的基本特征。
  网络是由节点相互联结而构成的体系。对网络的解析有几个关键的因素:一是节点情况,哪些是网络的节点;二是联系情况,节点之间是否联系,联系的强弱程度;三是网络规则,网络是开放的系统,所有节点都能与之联结,但必须遵从网络的既定规则。这里的网络,不仅指技术意义上的网络,如互联网;也指社会意义上的网络,如经济全球化。曼纽尔·卡斯特是著名的研究网络社会的学者,出版过信息时代三部曲《网络社会的崛起》、《认同的力量》、《千年终结》。卡斯特认为经济全球化是一种网络结构,“之所以称之为全球化,乃是因为生产、消费与流通等核心活动,以及它们的组成元素,包括资本、劳动、原料、管理、信息、技术、市场等,是在全球尺度组织起来的,并且若非直接运行,就是通过经济作用者之间的连接的网络来达成。至于此种经济是网络化的,则是因为在新的条件下,生产力的增进与竞争的持续,都是网络之间的互动的全球网络中进行的”[2](p91)。“所谓全球化的核心包括、国际贸易、跨国生产以及某种程度的科技和专业劳工。通过这些全球化、策略性的经济组成因素,经济系统可以在全球层次相互连接”[2](p120)。
  以网络视野解析全球化结构,需要具体分析节点、联结和规则三个方面的问题。
  节点问题。组成全球网络的节点,可以分为不同的层次。这个节点可以用民族国家(或经济实体)为单位,当今全球大约有200个这样的单位,现今联合国有191个会员国;这个节点可以用重要城市为单位,当今全球百万以上人口的大都市约有400个,其他的重要城市数以千计;这个节点可以用巨型公司为单位,全球跨国公司约有6万多家,其中的世界500强是巨型公司的代表。毫无疑问,全球化中都包含着这些类型的节点,依照分析问题的需要,侧重于不同层次的节点。如果分析世界经济格局和南北关系的大局,很显然看重以国家为单位的节点,因为民族国家仍然是最重要的国际经济实体;如果分析区域经济发展,城市节点具有重要的意义,因为一些国家幅员广阔,国内经济发展很不平衡,而中心城市是一个区域经济的代表;公司是经济全球化的细胞,以巨型公司作为分析的节点,对理解经济全球化的微观活动无疑是最适当的。当然,在观察经济全球化时,国家、城市、公司都在视野之内,都是网络的节点,只是依据需要权重有所差别。
  联结问题。节点之间只有相互联结起来,才能组成网络。首要的区别是是否联结。目前的全球化,并不是将全球所有潜在的节点都联结在一起的,全球仍然有一些潜在的节点与整个网络处于断裂状态。另一个区别是联结的程度。不同的节点联结在网络之中,但联结的程度区分很大。有些节点之间联系很密切、很强劲,有些节点之间联系比较疏远、比较微弱。比如国家之间,美国与日本、英国之间的联结就很密切,而非洲索马里与亚洲孟加拉国之间的联系则属于疏远和微弱的联系。比如城市之间,纽约、东京、伦敦虽然分布在各大洲,但人员、资本和信息交流密切。而一些发展中国家的巨型城市之间,比如排在全球城市人口前几位的墨西哥城与孟买之间,甚至还没有直达的航班。至于公司的联结状况差别更大,跨国公司内部的企业分布全球各地,但联成一体;而一般公司之间可能只有通过很多环节的间接联系。
  规则问题。网络是一个开放的可以无限扩展的系统,但无限扩展不等于随意扩展。一个节点能否与网络联结,取决于是否遵从共同的规则。在国际互联网中,任何联网的节点都必须遵守网络地址协议和网络传输协议等。在社会网络中,联入网络也需要依照既定的共同规则,这个规则有两个方面,一是价值规则,经济全球化的网络通过一定的价值联结在一起;二是运行规则,当前经济全球化的基本运行机制是市场化。因此,在经济全球化之中,只有对网络具有价值、并且依照市场方式运作的节点,才能联结在一起。那些没有价值,或者不能以市场运作的节点,就不能与网络相联。
  依照网络视野,全球化具有两个基本特征。第一,全球化具有选择性。全球经济并未涵盖地球上的所有经济过程,并未包含所有领域,在运作上也没有涵盖全部人口[2](p154)。全球化在国家、地区、人群之间具有选择性,这个选择的标准是依照网络的价值观。一方面,有价值的领域和人口区段连接上价值与财富获取的全球网络,另一方面,以网络里的价值为标准,没有价值或不再有价值的一切事物和人口便脱离了网络,最后被抛弃[2](p156)。第二,全球化具有不平衡性。构成全球化各个节点与网络联系的情况不一样,在网络中的地位不一样。全球化的价值因素分散在全球的各个地方,但并不是平均分散在全球各地,而是根据一定的当地条件作为分布的基础。这类活动的上层集中于少数几个国家的接点中心,最高层次的功能集中于某些主要都会地区。在这些地方形成了财富、信息和权力的中心,而另外的地方则处在网络的边缘地带。
  
  二、全球网络的联结状态
  
  网络视野中全球节点处于多种不同的状态,总体上可分为联结和断裂两种状态。在联结状态中,存在正常联结和非正常联结两种。在正常联结中,联结的程度也存在着差别。以下具体分析正常联结、非正常联结和断裂的三种状态。
  1、正常联结状态。
  正常联结状态是全球化最重要的状态。国家与国家之间、城市与城市之间、公司与公司之间,通过各种联系构成全球化的网络,支撑全球经济的正常运行。
  在正常联结的网络中,由于节点在网络中所处的地位不一样,可以分为关键节点和次要节点,或者说是核心部分和边缘部分。那些与其他节点有着广泛的、直接的、密切联系的节点,属于关键节点,处于网络的中心地位。而那些与其他节点的联系比较少、比较间接、比较单薄的节点,则属于次要节点,处于网络的边缘地位。
  全球网络的关键节点,分布在各个层面。
  在国家层面,它们是西方发达国家,其中美国是核心。目前全球经济网络中,北美、西欧与东亚是起决定性作用的、占有最大市场份额的三大主体。北美以美国为首,西欧以德法英为中心,东亚的代表是日本。这三大主体不仅所占全球经济份额大,而且它们之间的联系十分密切。目前,全球对外直接投资的4/5集中在发达国家,全球贸易总额的4/5发生在发达国家之间,而高附加值、高科技产品以及新兴的服务贸易,几乎全在它们之间。相比而言,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之间的联系要单薄的多,发展中国家之间的联系更为单薄。需要指出的是,由于冷战之后美国在全球政治和经济上的超强实力,实际上处于全球化网络的核心。虽然日本和西欧的飞机制造、汽车制造、航天和电子工业占有很大份额,但美国仍是世界最大的对外投资国、技术提供国和经济、军事势力最强的国家。在各种世界联系之中,各国与美国的联系总是处在头等或重要的位置。

  在城市层面,它们是发达国家的主要大都市,其中纽约、伦敦、东京等是联结的枢纽。全球范围而言,像纽约、洛杉矶、巴黎、伦敦、法兰克福、东京、香港、新加坡等大都会作为大节点联结起来,而中小城市又和这些大都会联结起来,这样形成了全球城市网络。随着国际分工的深化,生产要素整合范围的扩展,以及大型制造业中心的崛起,中心城市变得越来越重要了。比如国际金融方面,纽约、东京和伦敦的交易所事实上对于其它国家的交易所起着一种领导或引导的作用。鉴于地球正演变为一个以巨型都会为节点的庞大网络,卡斯特特别强调这些大都会区域在全球经济和权力中的重要性,他将金融、保险、地产、顾问、服务、广告、设计、行销、信息搜集等等列为先进服务业。这些行业集中于巨型都会的节点。几乎所有的经济成长、创新能力、文化发展、媒体传播与政治权力都集中于都市地区,特别是在最大的都会地区[3]。比如国际生产方面,虽然越来越多的巨型企业的业务活动分散到许多生产基地上,但对它们的监督控制和协调工作则更多地集中到少数几个国家的大城市中。
  在企业层面,它们是巨型跨国公司。经济全球化中企业之间的来往,密度最大、起核心作用的是跨国公司。在全球化进程中,哪里的市场条件适合,哪里的成本低廉、潜力巨大,跨国公司就往哪里推进。目前全世界有6万多家跨国公司,它们以资金、技术、品牌和销售网络的优势驰骋世界市场,它们控制着全球1/3的生产、70%的技术专利和90%的国际直接投资。就世界贸易来说,跨国公司占世界贸易总额的2/3,而且大约1/3的世界贸易是同一公司的不同分支之间的贸易。跨国公司在一定程度上主导了国际生产体系,加速了生产与资本的国际化。当然,跨国公司的活动以及它们的子公司、分公司的地理分布相对集中在发达地区,这些地区为跨国公司的投资和经营活动提供了更好的环境。这也促使发达国家与地区之间如日、美、欧之间的经济联系更加紧密。
  在全球网络中,还有众多的节点属于其中的边缘部分。就国家而言,就是广大的发展中国家。众多的发展中国家虽然加入到全球经济体系之中,但它们所占的分量轻,在全球联系中处于被支配的地位。发展中国家虽然拥有丰富的资源、廉价的劳动力、廉价的土地以及尚待开放的广阔市场,这些对全球经济网络具有极大的吸引力,但是,多数发展中国家生产力水平不高、劳动力素质偏低、经济不发达、基础设施不完善,其中有些国家政局不稳、社会动荡,它们在国际经济活动中所占的份额只有20%左右。从国际分工来讲,广大发展中国家仍是农矿原料和初级产品的主要产地。就城市而言,中心城市还是发达国家的大都会,发展中国家的一些大都会人口虽多,但在全球城市体系中还是处于次要的位置。发展中国家的大都会,如墨西哥的墨西哥城、印度的孟买、巴西的圣保罗、尼日利亚的拉各斯、中国的上海、北京等,人口排名进入了世界都市的前10位,但都不是全球经济网络最核心的大都市。就公司而言,跨国公司虽然是国际性的,但跨国公司都有深厚的国家背景。迄今为止,大约85%跨国公司都以宗主国为基地,平均2/3的产品及劳动力留在自己的国家。绝大多数跨国公司的总部处于发达国家大都会城市,它们的生产基地可能遍布世界,但利润中心却在少数几个地方。
  2、非正常联结状态。
  经济全球化的发展,生产要素、人才、资本在世界范围内的自由流动和优化配置,这也使各种违法犯罪行径隐藏在正常的国际交往与社会流动之中成为可能。这些违法犯罪活动的全球联结,是一种非正常的联结,也有的称为异常联结或病态联结。在冷战结束之后,这种非正常联结扩展很快,危害增大,愈来愈引起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
  卡斯特在《千年终结》中描述了这种非正常联结的发展趋势。在全球资本主义的边缘,全球犯罪的新集体已经出现,他们利用苏联崩溃之后世界的失序状态,操纵被正式经济排除了的人口和地域,并使用全球网络为工具,其犯罪活动扩及全球,彼此相连,并构建出一个正在浮现的全球犯罪经济,渗透金融市场、贸易、企业与所有社会的政治系统[4](p3)。全球犯罪组织深深根植于民族国家的、区域的与种族的组织团体,其中多数拥有他们悠久的历史、特殊的文化渊源和荣誉规范。它们借全球化之机联结在一起,进行跨越边界的全球犯罪活动。信息技术的高速发展和全球经济的紧密联系使某些犯罪集团犹如跨国公司,从犯罪策划、犯罪人员分配、犯罪工具制造到实施犯罪,表现出严密的组织性、纪律性及国际性分工趋势。这些全球犯罪组织在组织机制上,主要采取网络化的形式,不仅同一犯罪组织试图组织跨国活动网络,而且各色各样的犯罪组织也进行横向合作。例如,意大利黑手党、俄国的帮派、哥伦比亚的贩毒集团和其它国家的黑社会有逐渐组成跨国籍、跨种族联盟的趋势。这些组织的联结借助了最新的科技手段。新型的信息通讯网络使犯罪分子可以通过远程方式控制各种非法运输及交易。化工具的出现,使地域障碍对人的局限性大大缩小。另外,多元文化之间的合作,成为有组织罪案最新面貌。成为最新的世界共通语言,将全球犯罪集团成员联结起来。
  国际犯罪所涉及的领域众多,包括毒品走私、武器非法交易、核原料非法交易、非法偷渡移民、妇女儿童非法交易、身体器官非法交易、洗钱等等。国际犯罪数额巨大,联合国毒品与犯罪监督小组拉美地区负责人在一次研讨会上说,世界各国每年的犯罪交易金额相当于全球国内生产总值的5%左右。除了贪污和贿赂每年要吃掉10000亿美元,全球毒品走私额在3000亿至4000亿美元之间,非法武器贸易额与之旗鼓相当,走私、盗窃、贩卖人口等其它犯罪形式瓜分了剩余的有组织犯罪交易金额[5]。这些犯罪组织利用尖端通讯技术和先进的交通设备与侦破机关相对抗,逃避国际刑警组织的监督。有鉴于此,各国政府都急切盼望能够携手合作,加强国际法制建设和刑事司法合作,以共同打击跨境跨国犯罪。迄今已有147个国家签署《联合国打击跨国有组织犯罪公约》,该公约确立了通过促进国际合作,更加有效地预防和打击跨国有组织犯罪的宗旨,为各国开展打击跨国有组织犯罪的合作提供了法律基础。
  3、断裂状态。
  一个地方只有成为全球网络的节点,才在全球化之中,如果不与全球网络相联系,就与全球化脱钩。当今世界上有许多地区和相当部分的人群,与全球网络处于断裂状态。

  断裂是全球中资本逐利的内在逻辑的结果。在全球化时代,资本流动的空间前所未有地扩大,基本上可以在全球范围内畅通无阻地流向它愿意流去的任何地方。然而,资本的本质是追逐利润,资本流动的是:哪里利润高就流向哪里,哪里有利润就流向哪里。换言之,资本总是流到能够赚钱或赚钱比较多的地方。世界上有一些条件欠佳的国家和地区,被认为是利润的不毛之地,因此资本从不问津。这些地方可能被逐渐边缘化,与全球化断裂。
  断裂导致了所谓的第四世界的出现。第四世界主要是指在全球资本主义价值体系中价值极小的国家或地区,包括非洲大陆的部分地区、一些拉丁美洲国家和太平洋小国,以及发达国家被遗弃的贫民区等。第四世界当然比第三世界更为不发达,也就是极端贫穷的地区,但更为关键的不是贫穷本身,而是这些状况被世界所忽视和遗忘。如果说第三世界是全球化之中的落后地区,那么第四世界就已经游离于全球化之外,是与全球化脱钩的地区。
  第四世界主要分布在一些落后的家,尤其是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国家。20世纪末期全球化加速推进,正巧与非洲的衰退、国家的分裂、社会的崩溃同时发生。在全球化的趋势之中,非洲的贸易、投资、生产及消费,却出现了倒退的现象。撒哈拉以南45个国家5亿人口,出口贸易量只有500万人的香港的一半。1950年,非洲的出口占全球的3%,1990年只有1.1%。1980年全球有3.1%出口到非洲,1995年只有1.5%[4](p93)。目前,非洲聚集着全世界48个最不发达国家中的33个,其中全球最贫穷的10个国家都在非洲。非洲45%的居民生活在贫困线以下,撒哈拉以南非洲52%的居民每天生活费不足1美元。此外,非洲还有2300万艾滋病患者和病毒携带者濒临死亡,2亿人口长期营养不良。黑非洲处在信息时代黎明的黑暗之中,黑非洲正在从世界范围的经济和社会中排斥出去。

  第四世界也零星分布在当今的发达国家中。网络依照价值判断,对那些被视为无价值的地区进行抛弃,而不论这些地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所不同只是发达国家人数比例较小而已。美国内城少数民族贫民区、西班牙充满大量年轻失业者的异类生活区、像货物一般被堆放在法国郊区的北非人、日本的寄场地区以及亚洲巨型城市中简陋违建的城镇,都是第四世界的表现形式[4](p189)。卡斯特曾经在一次访谈中说,我们生活在第一世界,而对门的邻居可能就身陷第四世界。即使在美国,也既有与全球网络密切联结的人群、也有在网络之外的人群。比如,美国加州的帕罗尔多是斯坦福大学的所在地,这里聚集着一批相当富有的生活在全球网络社会中的知识精英,但仅隔一条高速公路的东帕罗尔多则是南美人聚居的拉丁区,生活处境完全不同,高失业率、高犯罪率、经济贫困,这个地区就完全处在全球网络之外[3]。西方的大都会,一方面是全球化网络的重要节点,与全球其它节点相互联结,另一方面,大都会内部却出现断裂。最典型的是美国的内城区域,这里的黑人贫民区、拉美贫民区等,浓缩了美国在信息时代最为严重的社会不平等、歧视、人间惨剧和社会危机。
  
  三、网络联结的中国选择
  
  在全球化的网络中,中国所处的位置可以用两句话概括。第一,中国基本与全球化网络联结。就国家层面来看,中国在发展中国家中经济分量最大,贸易额排在世界第三位,吸纳外资排在全球第二位,与美、欧、日等世界主要经济体联系比较密切。就城市层面,中国的百万人口以上的都市全球最多,其中上海、北京正成为世界著名的大都会,而作为中国特别行政区的香港,在全球尤其是亚洲经济处于重要的位置。在公司层面,世界500强的众多公司都在中国设置了分支机构,并且一些是东亚地区的中心机构。第二,中国还处在全球网络的边缘位置。如前所述,全球网络的中心是发达国家,是国际大都会,是巨型跨国公司。中国无论在哪个层次都不是全球网络的核心。比如都市,上海、北京就人口等来说排在世界前列,但按照服务对外联系程度的测算,北京与上海只能列入第三等级的世界城市。中国在最近20多年的改革开放中国力上升很快,有关“中国模式”和“北京共识”等也成为一个议题。但是,中国成功在某种意义上只是边缘的成功,远没有进入网络的中心。对此,我们要保持清醒的认识。
  面对全球化网络,中国在化的加速发展之中需要作出正确的选择。
  首先,在对外方面要在联络中保持适度独立。第一,必须积极与全球网络保持密切的联系。当今全球化网络力量巨大,没有任何国家能够完全独立于这个网络之外。随着越来越多的国家加入到全球化网络之中,一个国家如果位于网络之外,就会付出越来越大的代价,道路也越走越艰难。在全球化新走向日趋明朗的今天,发展中国家回避或拒绝进入全球经济体系的机会成本过高,因此,众多发展中国家相继实行开放的发展战略,以积极态度加入全球化网络之中。网络是开放的结构,与全球网络保持联结,就有可能抓住全球经济、技术交往愈加密切的机遇,发展自己。对于中国来说,选择联结才有机会,闭关自守只能更加落后和边缘化。世界体系理论和依附理论者在讨论全球化时,认为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同处一个世界系统之中,这个世界体系分为中心——外围结构。落后国家在这个系统中,处于外围的位置,受到中心的制约和剥削。因此,一些激进学者主张,落后国家要想得到发展,就必须摆脱依附,也就是切断与中心地区的关系。这个理论具有片面性,只看到了问题的一个方面。在网络视野的全球化之下,如果不能与全球化联系,就没有任何发展的机会。在一个日益全球化的时代,断裂有时比剥削更为可怕。第二,必须保持适度的独立,这与中国的社会主义性质和发展中国家身份有关。网络组织具有复杂性和灵活性,能够接纳诸多的不同特征的节点,但是全球化网络还是有内在的价值,在当今就是自由市场价值。冷战后的全球化中美国强力推行新自由主义政策更是起着主导的作用。作为社会主义国家,面对着资本主义的世界体系,中国在改革开放的过程中,在引进西方先进技术、管理经验与西方资本的同时,必须清醒地与资本主义、新自由主义等保持距离、划清界限。中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由于全球网络内在的不平衡机制,它在给中国带来机遇的同时,也可能使之处于依附地位。中国的长期战略目标必须致力于摆脱这种不利的地位。因此,中国必须保持适度的独立性,趋利避害,以提升在网络中的地位,中国也具备了这样的潜力。卡斯特说,在全球化进程中,中国经历了改变,同时也改变了世界。这不仅仅是因为中国的文化和,也不仅仅是因为人口数量,而是因为中国发展的特定方式,代表了全球化的所有前提、问题和潜力[3]。
  其次,在对内方面要在联络中保持均衡,避免过度分化和断裂。如前所述,网络具有内在的选择性和不均衡性,在大国之中,这种现象可能表现得更为显著。第一,要防止断裂。由于网络的价值选择,在发达国家包括美国都存在着联结中的断裂区域,发展中国家的断裂现象更为严重。近一些年如同卡斯特所言,中国一方面有最迅速的经济增长,另一方面有相当多的人口边缘化、区域的边缘化。中国正越来越深地卷入全球化的进程,但不是所有的人和所有的地区,中国的一部分人和地区进入了这个全球体系,而另外一些地区和另一部分人群被排斥在外[3],这是需要引起警惕的。第二,要防止过度分化。要实现完全均衡的发展是不现实的,网络之中各地的机遇总是不一样的,但如果放任这种现象蔓延,就会出现严重的后果。比如南非,白人部分的文化与生活水平,似乎属于发达资本主义的第一世界,相当部分城市黑人属于化中的第三世界,而非洲人则属于非洲的第四世界的同类人。在一些发展中国家,出现了所谓“豹斑”经济,即在贫穷与低效率的海洋中建起财富与成功的本地小岛。中国正在致力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保持全国的均衡发展是极为重要的,诸如“一个中国、四个世界”、“城市像欧洲、农村像非洲”、“国际大都会北京被数百万贫困人口包围”等等,都是国内网络严重不均衡和断裂的表现,都是发展中必须克服的。中国要使全国均衡发展,需要注意国内的联结,使城乡之间、东西之间、发达地区与不发达地区之间保持紧密联结起来,让人力、资本、资源等经济要素在网络中充分流动,合理配置。
  
  :
  [1] 张世鹏. 什么是全球化?[J]. 欧洲(北京),2000(01),4-13。
  [2](美)曼纽尔·卡斯特.网络社会的崛起[M]. 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1年。
  [3] 黄锫坚. 中国是一个全球化的大试验[N]. 经济观察报(北京),2004-12-20。
  [4](美)曼纽尔·卡斯特:千年终结[M]. 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年。
  [5] 全球有组织犯罪每年狂吞两万亿美元[N]. 北京日报(北京),2004-09-03。